银河,民间叫“天河”。笔者年幼的时候,夏天乘凉,祖母经常指着银河旁边的两颗星星,对我说,那两颗星星,叫“车水星”,那人在水车上,不停地车水呢。
我说,他为什么要车水呢?
祖母说,他想把天河车干。
我说,他为什么要车干天河呢?
祖母说,先是,他的一个铜钱,掉到河浜中去了,他很懊恼,舍不得啊。后来,他又掉了一个铜钱到河浜中。他想把这两个铜钱捞起来,但是,想了很多办法,费了好大的劲,都没有成功。
他下决心,索性把这河浜里的水全部车干!这样,他掉下去的两个铜钱,就容易找到了。于是,他就在河浜岸边架了水车,夜以继日地车水。
很多人对他说,这河浜是通长江的,这水怎么车得干?他说,那我连长江也一起车干!这就叫:“一钱落水,日夜思量;两钱落水,日夜车江。”
后来,天帝知道了,也来劝他:“这河浜通长江,长江又通天河,你不可能车得干的。”他说:“那我连天河也一起车干它!”天帝就把他移到了天河边,让他永远地车水。
听了这个故事,我很难过,想想这个人很可怜,但也很笨。还有,他把水车到哪里去呢?我也想不明白。
这个故事,其实没有这么简单的。我祖母所讲的,只是民间流传的一个版本,流传过程中,原来的故事被简化了,也变形了。下面,我就整合古书中的各种记载,把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大家。
从前,有一个国家,很多国土是沙漠,严重缺水。京城的旁边,就是一片大沙漠。人们吃的水,都是几十丈的深井中的水,水很少,打水困难,这水还难吃,又苦又涩。当时,水的加工技术,根本谈不上,因此,即使是国王,也是吃的这样的水。
国王派了不少人出去寻找水源,但是,年复一年,都没有收获。有一天,好消息传来,说是就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叫万宝山的山脚下,找到了上好的水源!
民用水的水源,必须符合三个标准:水质好;水量充沛;水位高。万宝山的山脚下的那个水潭,完全符合这三个标准。不仅水质很好,即使夏天干旱,水也不会变浅,可见水量充沛,潭底有泉水。那里地势比京城高很多,引水方便。这个消息发布后,一时举国欢腾!
于是,国王就命令工部尚书,赶快实施引水工程,把这水源,引到京城,以及别的地方。
这时,侍读学士张新甲,急忙求见国王。见到国王后,他建议,立即停止这引水工程,因为这水不能饮用。根据他的考证,这水源叫“狂泉”,人吃了这水,会发狂的,也就是会发疯的。历史上,人们曾经也饮用过这水,却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,后来就把这水源废弃了。
国王不信,其他的大臣也不信。他们的理由是,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,再说,那水潭旁边的动物,怎么就没有发狂的呢?于是,引水工程加速实施。
没有多久,这泉水就被引到了京城,上自国王,下到奴仆,都吃这个水。张侍读告诫家人,不要吃这个水,家人不听。张侍读也没有办法,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微弱了。但是,他自己,坚决不吃这泉水。
一个月过去了,人们好好的,没有人发狂。大家都嘲笑张侍读。一年过去了,一切正常。两年过去了,一切正常。三年过去了,看起来仍然一切正常。人们几乎忘记了张侍读的话,连嘲笑他的事情,也早就没有了。可是,张侍读仍然坚持,不吃这水,他坚定地认为,这是“狂泉”,不能吃的。
可是,慢慢地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先是很多人连左右都颠倒了。再后来,大家都这样了。于是,乌鸦被认为是白的,桃花被认为是黑色的,如此等等,都成了通行的法则。
连学术大师也说,一根麦秆上生了两个麦穗,这叫“瑞麦”,能证明国王圣明(这个见该大师文集)。出现了沙尘暴,人们找出来的原因,是府、县、乡镇之类经常变动,划分来划分去,土地受伤了,没有力气吸纳尘土,所以灰尘飞到天上去了。出现了狼灾,被狼咬死了很多人,人们就认为这是法律太严酷的缘故(这些见正史)。万宝山上出现了麋鹿,大家说这是因为某个大臣被人家迷惑了。一段时间飞的小虫子很多,人们就认为,这是因为流言蜚语太多了。(这见著作)人们看到了大黄鳝,就说这是黄龙。到后来,更加离谱,黄龙越来越多,几乎所有的黄鳝都成了黄龙,(见正史)再到后来,泥鳅也算黄龙了。诸如此类,不一而足。
张侍读一天到晚忙于纠正人家,但人家就是不听,于是就争论起来。张侍读为人木讷,口才不好,人家又不肯耐心听他讲,因此,几乎每次争论,都以张侍读失败告终。到后来,张侍读对人家的各种错误,索性熟视无睹,不再去自讨没趣了,躺平了。
可是,这还没有完。先是张侍读的家人,都认为张侍读疯了,请医生来诊治。张侍读很清楚自己没有疯,拒绝接受诊治,但是,经不住家人的纠缠,就让步了。
不料,这医生也疯了,给张侍读开的药方,竟然是臭蓬蒿、臭皮蛋、烂菜根、朝天辣椒、馊泡饭等,还说一定要用八岁以下男童的尿液煎药。家人赶快按照药方配齐这些所谓的“药物”,按照医生的指点,把药煎好。张侍读已经知道这些所谓的药物是些什么东西,当然无论如何不肯服用。
他的妻子来劝,儿子来劝,女儿来劝,他都一概拒绝。后来,他的父亲来劝,他还是不听。他父亲说,“三纲五常”中的“三纲”,其中有一条,叫“父为子纲”,父亲的话,儿子不听,就是不孝。在当时,孝是大节,不孝是很严重的罪名。这下,张侍读吃不消了,他只好忍住恶心,把那所谓的“汤药”喝下去。
这还没有消停。第二天,太监领了几个御医到张侍读家,说是奉国王的旨意,要为张侍读诊治,因为大家都在说,张侍读疯了。张侍读昨天刚吃过那“汤药”,心有余悸,心想说不定,御医们还会开出更加难吃的“药方”啊!连忙拒绝。
可是,他越是拒绝,太监和御医们就越是认为他疯了,且疯病很重。他们一拥而上,把张侍读按倒在一张桌子上,说张侍读的病,不是喝喝汤药就能治好的了,要用针灸等才可能治好。
张侍读一听,毛骨悚然,拼命挣扎。
太监振振有词地说,你们看,张侍读疯到竟然敢抗旨的程度了,如果不赶快治疗,接下来就要造反了,那是要灭族的!怎么得了?
张侍读听太监这样说,吓得魂飞天外,身体顿时一松,不敢动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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